貧

小時候家裡有間小型工廠，
僱用的大都是父親的同鄉。
有個婆婆做簡單的QC工作。

婆婆看到我，每次都是笑咪咪的，

我卻不是很喜歡她，
因為她身上總有一股異味。
異味，可能是因為她為了省水費而少沖涼。
可能是因為她愛到廢墟中找回收的東西。
可能是因為她吃的食物不新鮮。
總括而言，這位婆婆就是基層到不能再基層的升斗市民。

雖然生活艱難，但她仍然會送我洋娃娃。

那種塑膠造、眼睫毛會一眨一眨的洋娃娃。
小時候不愛洋娃娃，隨手把它棄於一角。
今日才知，
娃娃背後的好意不是必然的事。
就算生活得不如意，
仍然無阻她愛護別人的心思。

那天路過有人心臟病發。

路上行人如過江之鯽，
多數人卻只斜眼一望，
沒有人願意停下腳步。
有好心人幫忙報警、有人通知管理員、有人扶著事主。
但他們只是眾多行人中的四個。
都市人，真的很冷漠。

看似熱鬧的城市，

人們忙著拍下豐富的晚餐，
追求最快最新的手機，
背個新款手袋，追趕小孩讀名牌幼稚園。
好心，似乎已經成為古老的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