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闆

工作了這些年，遇過不少老闆。
有西人有華人，有男也有女。
有兩個還跟我同天生日。

初出茅廬遇上的，是女上司。

每天做著沉悶的工作，接收無限個指令。
下午時分還要聽她和其他家長的閒聊；
或大聲斥責丈夫，或家傭。
公司有隔板，但不是密封，她的一笑一罵，都像在我耳邊發生。
我的同事，跟她比較久，反應慢點，常被她嘲笑或白眼。
她對我卻很不錯，從未責備過我，交給我的工作也不多。
就是因為所學不多，人工又不如意，更不想每天被噪音轟炸，
一年後，我離開了。

第二份工作，老闆是北歐來的老外。

他差不多每星期都出差，就算是我第一天上班，他也不在辦公室。
服侍來港工作的西人，除了要幫他申請眾多簽證，就連他的起居也要一併照顧。
交租、水電煤、電話寬頻、聘請外傭。
買新車替他登記買保險。
結婚替他發邀請、製作賓客名單。
但其他日常私人事，他絕對不會打搞我。
非辦公室時間也不會電話騷擾。
北歐人大概相當隨意，偶爾出來跟我們講無聊笑話，要不關上門看youtube看得哈哈大笑。
一年後，他被調派到上海，做更高職位。

後來的，是中國人老闆。

傳統中國人做老闆，一般都是刻薄點，不容許你有一秒的空閒時間。
花五十元在你身要發揮八十元以上的價值。
這個老闆，香港出生，外地長大，回流工作結婚生子。
出身自傳統隱形富豪家族，到別的企業打工，身居要職有活動時會在雜誌露面。
跟這老闆的第一年，仍覺得這人是番書仔平易近人。
到我離開的一年才發現，這老闆仍是白皮黃心的奶黃包。
他不會直接壓榨你，而是口不對心。
每年評核，他都會多謝你過去一年的努力，他很滿意，但花紅永遠不會百分百發放。
眼看人人都升了職，大大小小的公私事連別人的工作都落在我身上，但職位人工仍然是基層。
當收入與付出不相稱的時候，也是我說拜拜的時候。

另外兩個跟我同日生日的老闆，分別來自德國和意大利。

德國人相當嚴謹認真；意大利人則相對放鬆，但經常公私不分。
唯一的共通點，是這天出世的人都很麻煩。